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畢竟,這是我欠他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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畢竟,這是我欠他的

魔界,魔宮。

魔醫為重霖仔細檢查了一番,一邊搖頭一邊止不住的嘆息。

黎縱見狀不免緊張的道:“先生,父尊他怎麽樣?”

魔醫道:“啟稟少主、蝶護法,尊主他所中的傀儡蠱實屬罕見,屬下一時間也想不出解毒之法,只能用藥暫時將其壓制住。只是……”

他再次嘆了口氣:“尊主他遭受十一年的磋磨,身上內傷、暗傷無數,加上冰封時間過長寒氣入體,身體早已破敗不堪,之所以沒有倒下,全靠傀儡蠱的牽制。”

“先生的意思是,若將這傀儡蠱壓制住,尊主的身體便會支撐不住,是嗎?”蝶夢問道。

魔醫道:“豈止會支撐不住,甚至還會有性命之憂。”

也就是說,即便他們現在手中有傀儡蠱的解藥也不能用,當務之急,是要修覆重霖早已破敗不堪的身體。

魔族體質特殊,加之魔尊一脈修習功法的不同,尋常的治療方法肯定行不通。

眼下最快最有效的辦法,便是尋一與重霖功法相近之人並施以魔族秘術為其療傷。而放眼魔界符合條件者,只有重淵和黎縱二人。

黎縱看了眼父親,起身向魔醫施禮道:“先生,晚輩知道該怎麽做了,接下來便有勞先生了。”

魔醫捋了捋胡子,對於黎縱如此顧全大局之舉甚是欣慰,但作為醫者,還是有必要再問他一次:“少主您可想好了?”

黎縱目光堅定的道:“只要能治好父尊,不要說一身的修為,哪怕是要了我的命,我也願意!”

什麽,一身修為?!

蝶夢知道動用秘術一定會付出代價,不曾想代價如此之大。她剛想對黎縱說些什麽,卻只是張了張嘴,覆又將已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。

經過雲城一事,仙魔兩界關系已然破裂,雙方隨時都有可能爆發沖突。且不說重淵是否願意付出將近半數的修為去救重霖,單憑其身居魔尊要位這一點,若她是黎縱,為了大局也會選擇犧牲自己。

更何況,黎縱救的是自己生身父親。於情於理,他都責無旁貸。

蝶夢雖心疼黎縱,卻也尊重他的選擇。

修為沒了,從頭再練便是。

大不了,自己護他一輩子。

既然黎縱已做出決定,重霖療傷一事需盡快施行才是。然此事幹系重大,按規定還需請示魔尊。

“就你那麽點修為,還是留著自己用吧!”

大殿之上,重淵聽了魔醫的匯報,看了黎縱一眼毫不留情的道。

他此話意味著什麽自是不言而喻。

魔醫面露驚訝之色,剛想向重淵勸諫一番,便見後者擡手制止:“你們不必再多說了,本尊已決定的事,斷不會再行更改!”

他看向站在另一側的烏騰和孟卿:“至於魔界之事,一切皆按本尊方才的吩咐行事,不得有誤!”

烏騰和孟卿齊道:“屬下遵命!”

一切皆已安排妥當,重淵遂吩咐其他四人退下,打算與魔醫商量為重霖療傷事宜。其他三人領命後離開,唯獨黎縱站在那裏遲遲未動。

黎縱自回到魔界後,始終對重淵冷著一張臉。如今他難得主動留下,顯然是有話要說。重淵見狀向魔醫使了個眼色,後者立刻識趣退下。

現在大殿之上只剩下叔侄二人。

“說吧,找本尊有什麽事?”重淵站起身來到黎縱面前。

黎縱後退了一步,雙手抱胸擡起下巴臭著一張臉道:“你不要以為這麽做我就會感動,當年之事,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原諒你的!”

重淵嗤笑了一聲,同樣雙手抱胸道:“那你可是想多了,本尊這麽做,不過是遵守六年前你我二人間的約定罷了!

黎縱轉過頭,看向重淵一臉不信的道:“遵守約定?若是遵守約定,我才是為父尊療傷的最佳人選!你可想好了,那可是會要了你將近一半的修為!如今魔界正臨多事之秋,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,魔界該怎麽辦!我再重申一遍哦,我這個魔界少主呢,只是個掛名的,你可千萬不要指望我會繼承你那勞什子的魔尊之位!”

面對黎縱的一頓輸出,重淵立刻回嗆道:“放心!哪怕本尊少了一半的修為,也當得起這魔界之主!本尊還要將魔尊的寶座傳給自己的兒子呢,才不會便宜你!”

黎縱冷笑了一聲:“單身一百多年了連個魔後都沒有,還好意思提兒子!”

“你!本尊有沒有兒子,還輪不到你管!”重淵氣結開始趕人,“你留下來就是為了和本尊說這些?沒有別的事就趕緊退下吧,本尊看到你就頭疼!”

黎縱知道自己無法改變重淵的決定,只得忿忿離開,走到殿門的時候還是不死心的回頭問道:“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?”

重淵看向黎縱,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堅定:“你不必再勸了。你的父尊本尊是一定要救的,誰來勸都沒有用!”

畢竟,這是我欠他的。

重霖寢殿。

自中午魔尊重淵率領魔族眾人護送重霖回來後,負責鎮守魔宮的烏騰、孟卿二人只是匆匆見了重霖一面,便被重淵叫去議事。如今二人好不容易閑了下來,自是要前來探望一番。

此時重霖已經醒了過來,由於傀儡蠱的作用,整個人還是木呆呆的,靠在床邊一副了無生氣的模樣。

若非看到他略微起伏的胸膛,不知道的,還以為床上擺了一座雕像。

烏騰見到這樣的重霖,再想起其昔日意氣風發的模樣,不禁鼻子一酸。就連一向冷心冷面的孟卿,在見到重霖的一剎那神色也是變了又變。

“屬下烏騰/孟卿見過尊上!”

盡管知道此時的重霖無知無覺,二人還是默契的單膝下跪向重霖施禮。烏騰甚至還心懷期待的擡頭看著重霖,希望他聽到昔日下屬的名字能有所反應。

殿中一陣靜默,重霖自是一點反應都沒有。

蝶夢端著一份清粥小菜走了進來,見二人如此嘆了口氣道:“二位還是起來吧,尊主他如今神智已失,也只有小黎縱在這他才能有一點的反應,其他人沒用的。”

二人聞言只得起身,站在床邊靜靜的看著重霖。

蝶夢將飯菜放在床邊的桌子上,端起碗準備給重霖餵飯,不料後者突然動了起來,一把搶過蝶夢手中的飯碗抓起一把湯米就往嘴裏塞。

“尊主!”蝶夢嚇了一跳,連忙去奪重霖手中的碗免得散了一身,但還是慢了一步,重霖已仰起頭將剩下的粥全部倒向嘴中,卻因為用力過猛散了一臉。

他當然感覺不到燙,見手裏的碗空了立刻扔掉,胡亂摸了一把臉,將散落的飯粒塞入嘴中。

在場的三人見狀都怔在了原地,以致於重霖開始將手伸向桌上的盤子都沒有註意到。

“父尊!”此時黎縱剛好走了進來,見狀立刻趕到床邊出手阻止。

重霖的手腕驀地被人抓住,大吼一聲剛要發作,擡頭見是黎縱立刻停了下來,嘴唇動了動,含糊不清的吐出一個字:“餓……”

黎縱鼻子一酸,一邊為父親擦臉一邊安撫他道:“父尊不急,魔醫說了,父尊現在身體還很虛弱,不宜進食過快,父尊要一口一口慢慢的吃,好不好?”

重霖沒有應他,但還是在黎縱親自給他餵粥的時候,乖乖的一口一口喝下。

一邊喝著,一邊還不忘警惕的看向四周,好像生怕別人跟他搶似的。

一旁的烏騰再也看不下去,抹了一把眼睛轉身奪門而出,孟卿見狀連忙跟了出去。

寢殿外,烏騰一拳打在面前的柱子上咬牙切齒的道:“老子發誓,一定要將天邪聖教的那幫孫子碎屍萬段!”

“那幫孫子”之一的孟卿則面不改色的站在烏騰身後不遠處,雙手抱胸靜靜的看著後者在那發洩情緒。

作為天邪聖教核心人員,孟卿這些年雖不在教中,但重霖的狀況多少知道一些。

當年重霖中蠱被俘,聖尊荊桀為了洩憤,自是將其好好折磨了一番,方才重霖對食物的過激反應,想必就是來源於當年的磋磨。

而他所知道的一切,不過是冰山一角而已,很難想象這些年重霖究竟經歷了什麽,才會在短短的十一年後,變成了如今鬢發花白、半癡半瘋的模樣。

孟卿本就性情冷漠,加之當年是重淵的追隨者,對於重霖本來並無什麽感情可言;但今日見到重霖的那一刻,不知為何,他只覺心中很不是滋味。

以至於,他開始質疑自己這些年所做的一切,究竟是對……是錯。

“嗨,想什麽呢!”烏騰平覆好自己的心情,轉過頭便見孟卿像一棵木頭樁似的杵在那裏,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。他很少見這條蛇如此,便忍不住上前問道。

孟卿回過神來,淡淡道:“沒什麽,就是覺得有些惋惜。”

烏騰嘆了口氣:“誰說不是呢!我今天一直在想,若是十一年前沒有發生神火臺一事,現在又會是何等情景。”

孟卿道:“別的我不知道,我只知道,你我二人一定會鬥個不死不休。”

當年他們二人,一個追隨重霖,一個效忠重淵,沒少幹過互相捅刀子的事情。其實不光烏騰曾這麽想過,孟卿也時常在想,若是沒有天邪聖教,若是自己沒有臥底的這層身份,現如今,將會是什麽樣的光景。

在他看來,依重淵的脾氣,必定不會甘願屈居重霖之下,而自己作為追隨者,必定會堅定的站在重淵這一邊。即便沒有天邪聖教,魔界的這場內亂遲早都會上演的。

“也許吧!但說不定還會有另一種可能。”

見孟卿看著自己,烏騰講出了自己的看法:“我也算是看著他們兄弟二人長大的,他們兩個雖說性格上大相徑庭,本質上卻是同一類人。我相信依重霖的能力,讓重淵折服是遲早的事;而你我二人,自然仍會像現在這樣成為好兄弟。”

真的……會是這樣嗎?

孟卿微微歪了歪腦袋。

作為一只冷血動物,他很難理解人類和魔族的那種覆雜的情感。在他看來重淵明明恨極了重霖,否則當年為何見死不救,又為何想斬草除根?至於重淵這幾年對黎縱的態度變化,孟卿則自動理解成為了拉攏人心的表面功夫,所作所為不過是為了鞏固魔尊之位罷了。

可現如今烏騰說這兩兄弟實則是同一類人,他記得,聖尊也曾經這麽說過。難道真的是自己想錯了?

嘶~,這人類和魔族真的是太覆雜了,還是當一條老老實實執行任務的蛇好。

烏騰看孟卿的樣子,知道他一定是沒想明白,感嘆道:“唉,跟你說了也沒用。若是白護法在,她一定會讚同我的看法。”

提起白無雙,自重淵等人回來後,她只匆匆露了一面便不知去向。孟卿覺得此事很奇怪,按白無雙與重霖的交情,她定然會留在魔宮守在重霖身邊,除非……她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做。

白無雙此人心思難測,孟卿唯恐她會突然出手破壞聖尊的計劃,便順勢向烏騰打探其行蹤。

烏騰仍舊以為孟卿對白無雙有意思,先是暧昧的看了他一眼,隨即搖頭道:“我也不是很清楚,只知道她與尊上密談了一會兒後便獨自離開了。”

密談……

有什麽事是自己和烏騰不能聽的,難道……他們已經發現了什麽端倪了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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